攀岩与说脏话(覃山学校年夏令营纪实)
--第1期第4天
1.
今天上午,我和小诗带4个自愿参加女生去“魔*山”攀岩(这已算是覃山学校夏令营的一个经典项目)。南茜第一个体验,她穿戴上装备,试走了两步,然后说:“老师,我不想做了。”当然,我知道她其实是有一点害怕,毕竟身后是差不多90度的悬崖,这也是她第一次体验这样的攀岩。但,我相信她能完成,也相信这4个孩子都可以完成,正如我以前相信申请参加的孩子都能完成一样。
许多时候,孩子说不想做了,她想表达的信息可能是:“我有点害怕,需要鼓励。”
我说:“你肯定行!”
南茜下降得很熟练,让人不敢相信她这是第一次攀岩。下降时,不仅姿势优美,而且速度也很好,身体很平稳,我感觉她可能是这几年夏令营攀岩速度最快的。后面的三位问南茜有什么经验要分享的,南茜说一开始有点害怕,但其实完全不用害怕。晨、楠、瑜都很顺利的完成了攀岩。
4位女生突然发现小诗在家长群里发照片,她们都急忙说:“发照片可以,发视频,你要把我刚才说的那句脏话剪掉”,南茜说:“我妈听到,她要打死我的!”,楠说:“我从来都没说过脏话,我靠!”瑜说:“说话还是要文明。”
我对她们说:“如果从来不说脏话,或经常说脏话,都是不正常的,偶尔说脏话再正常不过了。楠你刚才说脏话了,现在正常了,哈哈。”
覃山学校对孩子说脏话没有什么规定,我对孩子说脏话也从来没有什么反感,我也不认为脏话有什么特别的不好,反而认为-偶尔或时不时地说脏话是一个正常的状态,从来不说脏话的人,我不觉得就比偶尔说脏话的人更文明。
脏话,很多时候是一种强烈情感或情绪的表达方式,做父母或老师的不必鼓励说脏话,但也不用对(偶尔)说脏话大惊小怪的。我发现许多时候,一句“我靠”比什么都简洁而精确地表达当时的心情。
全球人都喜欢说“我靠”,自然是有原因的,这里且不去探究为什么,但至少由此说明,偶尔且适宜的脏话是正常的,完全不必因为说脏话来评价他人是否文明,是否绅士或淑女。
不知道有哪一位可以告诉我:你从来没有说过所谓的脏话的呢?如果有,我只能很遗憾地说:你有些不正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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攀岩是一个特别好的体验,值得所有孩子去体验一次,为什么呢?
我观察到,基本上是每一个孩子在攀岩前都会担心或害怕,但尝试后,都会有一种感叹:原来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难,那么危险,或那么恐惧。我们说,孩子敢于尝试是一个好的品质,而攀岩正是这样适合孩子体验到这样的一个经验:有的事情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子,有的事情不体验真的是发现不了原来并不是想象的那回事。
一些孩子不敢或不愿意体验一些事情,是他们预设了一些东西。尝试得越多,我认为,越能打破他们的一些预设。鼓励非常重要,大多数情况下,很简单的鼓励就可以,但有时候鼓励并没有效果-在这个时候,正是一些父母和老师犯“傻”的时候,当鼓励无效的时候,一些父母就“原形毕露”,开始评价和打击孩子了。
那么怎么做呢?很简单,这次鼓励无效果,反思一下为什么无效,下一次找机会再鼓励啊。这一点,就是区分一般父母和优秀父母的分水岭。
2.
今晚自治大会时,胜和壮起诉志文说:“志文每天晚上10点半后才睡觉,违反了9点睡觉的规则,不公平。”平帮志文辩护说:“目前法规只有不要影响他人休息、生活、工作、学习,但志文并没有影响你们睡觉休息。”胜说:“虽然没有影响我们休息,但他破坏了规则。如果我们今晚,都在10点半睡觉呢?那不是就乱了?”
法官认为志文并没有违反法规,在议事的时候,胜提出立法:9点要上床休息,结果只有3人支持,法规没有通过。
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冲突。
谈到“公平”,这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话题,也是一个可以和孩子深入交流的话题。
对于小学生来说,常发生这样的事情:有那么一个规定,实际上遵守规定对所有人都是有益的,但如果有人不遵守(其实这人是受了害的),那么有人就会觉得不公平,他也要求不遵守。举一个例子:我们覃山学校规定语文课是必修的,有一个孩子因为情况特殊,老师允许他可以暂时不上语文课,然后有一个孩子觉得不公平,他说:“为什么他都不上语文课,而我却要上语文课呢?”
所以,我一直觉得从小学一年级开始,就可以开一门哲学课程,让孩子们讨论诸如“公平,勇敢,自由”等这样看似宏大的议题,却也可以用贴近生活,用一些简单的逻辑,和孩子们交流,鼓励他们探索,这样对提高他们的认知是大有益处的。
我打算明天和胜和壮交流一下,鼓励他们明天自治大会继续提出立法,和他们讨论一下如何说服他人支持他们的提议。
3.
今晚的法官是浩,他有同情心,有威严,说话也有逻辑,让我觉得是一个天生的法官,虽然个子最高,其实只有11岁。
4.
一开始,我认为胜边界弱,昨天我否定了这个看法,又认为他孤单。今天,我又否定了自己昨天的看法。胜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的孩子,今天他起诉说:“有人说鸿是卖国贼,我认为这伤害了鸿,我的诉求是停止再这样说他。”
胜喜欢和壮在一起,开会的时候,壮想说什么不愿意自己说,而让胜来传出他的声音。壮,我感觉到他有一些不满,或是有一些想法,他并不通过语言来表达出来,也并不在自治大会上正式提出来和大家讨论。
我不知道,在壮的家庭是不是有不鼓励孩子表达自己声音的情况。在我观察,壮是一个本有活力的孩子,但却没有呈现出来。我不知道,是不是有可能他曾经很自由地表达,却因此而受到老师或家长的不赞许,甚至批评?
5.
昨天有家长表达出一种担忧:孩子不给他们打电话,孩子们不想他们。今天我收到更多一点的家长向我表达:孩子们都来四天了,出来一星期了,还没有给他们打电话。有的家长是一种失落,孩子不想他,孩子不需要他。而有家长甚至上升到了一个道德评价的情况-把不打电话与孝、感恩关联了起来。
白天,因为比较忙,没有办法说得更多,只能回复一句或二句话,没能说得更为清楚。
我再重复一下昨天文章的一小段话:
“
我非常同意尼尔所写到的(大意):一个孩子只有需要钱的时候,才想起妈妈,这样的孩子非常健康。
这让我不由得又重复一次温尼科特所说:一个孩子的成长,就是与妈妈渐行渐远的过程。
”
夏令营有几个孩子每天都要和妈妈打电话,我是建议这几个妈妈需要学习的,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情况,这是一个需要变化的情况。如果一个小学生在外面呆几天,能忘记给父母打电话,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情况,表示他们在情感上有了更多的力量,独立能力更强了。
家长都希望孩子独立,所谓独立,孩子自己生活自理这是只是比较简单的,父母培训孩子一个月就可以。孩子真正的独立,是情感上的独立,他可以离开父母足够长的时间,到最后能完全离开父母,不依恋父母。
一方面,我们希望孩子独立,一方面却把孩子能离开父母(不思念父母-如果不打电话代表当下暂时不思念父母的话)解读为:不孝,或不感恩,对这种认知是需要反思的-我为什么不能接受孩子不打电话,为什么认为这是不感恩?
这两天,我写文章,一再强调-我们做父母的或老师,如何解读孩子的信息是非常重要的,这也是我们常说的“看见孩子”的最重要的工具或方法。只有“看见孩子”,才可能(重复:才可能)给孩子最好的支持。
我有时甚至担心,孩子发展受阻,孩子发展走在了错误的方向,父母错误解读孩子的信息可能是关键的因素之一。
(*